【琅琊榜同人】【靖苏】 无关风月
第四十九章 戏里戏外
舒鸿接到北燕易主的消息时,整个人都懵了。
他感觉自己就像院子里乱窜的小灰,这里抓一下,那里挠一把,最后跑满了整个苏宅,被飞流一把拽住,抱在怀里说:“真傻。”
他咬牙,在脑海中走马般审视自己三个月来做的所有事。
最开始,是五月初,他与庭生路原小聚,闻听了《木姬传》的消息,便执着于此。
三个月的戏,十天一次,一共九场。
词曲倒是婉转精妙,可若说故事里到底讲了什么,删删减减完,还真就是苏先生递给他的那一页信纸的节略。
到了六月,通过密报,朝廷紧急得知北燕有向边境增兵的意向,立刻做出新的边境部署,派新任将领到前线坐镇。庭生与路原都在出征的名单中,他站在金陵城门前送别二人,嘱咐他们万事小心。
至七月,他忙碌于来来往往的消息中,静不下心念书,整日想着戏文的走向与最新的军报,思索着其中的关联。
这普通的一出戏,到底哪里能危及到苏先生,危及到大梁?
他不解。
八月末,戏文终了,边境暂安,他等来了北燕易主的消息。
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北燕太子,不…现在应该是北燕新帝,只用了一封信,便将他彻彻底底地耍了个干净。
可他,直到三个月后,才明白自己被骗了个彻底。
舒鸿看着梅长苏,目光中带了些委屈的意味:“先生,你是何时知道,那位太子殿下因为先皇病重,为了稳妥的继位,才写了《木姬传》,虚晃一招,又假意向边境增兵,只为了迷惑我们?”
“大约是……庭生他们送回第三份军报的时候。”
舒鸿算了算时间,六月十三,大概比他早一个半月。
已经长大的孩子又露出年少时答不出问题的落寞表情,梅长苏见了,念及他这三个月来的努力,细细给舒鸿讲解道:“你看了他的信,便想,他注定要有动作,又因边境的军队调动,整日想着如何防他。可事实上,人家虚晃一招,戏文来着不善是实,边境增兵也是实,只不过比起我们的命,他更想要的是皇位。他此刻无暇顾及我们,便丢出来两道障眼法。可谁又敢掉以轻心?这就好比一个人拿拳头砸向你的脸,你见他用尽了力气,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,他砸到你时,手上已卸去了力劲,你便能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,不去护住脸吗?”
舒鸿讪讪道:“可是…先生怎么就在一个月前,便能看出有诈?”
“北燕往前三代的资料你翻看一遍,便会发现,但凡皇位更迭,北燕皇室没有一次是不见血的,更何况慕容云的根基不牢,他必会将全部精力倾注于此。陛下继位之时,他们当即发兵想要趁火打劫,如今立场对换,北燕也要防着各国。如我料想不错,他坐稳皇位前,边境驻军虽有调动,但仍是以守为主。”
舒鸿神色复杂道:“若我大梁对此并未作出应对,北燕的陛下坐稳皇位后,便要向我大梁示威了。”
梅长苏笑了:“这你倒是答对了,看来这三个月的功夫,也没白费。”
“那…那纸戏文,到底暗示着什么?”
梅长苏的笑容淡了些许,他看起来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,但还是点了一句:“你只想着,若是我入金陵之时,誉王或先太子已继大统,便懂了。”
梅长苏到大梁之时,先帝已逝,新皇继位!
舒鸿猛然睁大双眼,如果说誉王或太子便是戏文中的柔然王,这一切便说的通了。
长清指北燕,长清王便梅长苏曾助其得到太子之位的北燕新帝慕容云。柔然指大梁,戏文里陷害兄长的柔然王便是誉王或先太子,而擅长用兵的谨王是曾经的靖王殿下。
那…那木姬,指代的便是先生?!
舒鸿不由自主的红了脸,他想到戏文里木姬与长清王的缠绵悱恻,又想到续文中木姬似乎与谨王还有几分不清不楚,对北燕新帝的手段很是不耻。
面上的热度还没持续一阵,舒鸿的脑海里浮现出续文最末的一幕——待结局已将尘埃落定,木姬跟随谨王,来到缠绵病榻的柔然王身边,附耳柔声笑道,“王,可曾念闵怀哥哥?
木姬唤闵怀为“哥哥”。
如果说闵怀便是曾经的蒙冤而死的祁王,那苏先生,岂不是与祁王关系匪浅?
少年的面庞先红后白,神色复杂,梅长苏看得出,他有许许多多的疑问,他伸出一指,冲少年比了比,心中倒是觉得有趣。
他道:“我许你一个问题,机会难得,不若多想想。”
少年思索良久,方道:“先生觉得,木姬可愿留在柔然?”
梅长苏的手一顿,怀中的猫儿感觉到了他的分心,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掌心拱了拱,然后如愿得到了更为舒适的抚摸。
“木姬与闵怀是旧识,却非柔然皇室成员,她的身世便隐隐与闵怀的母妃,那位西凉公主,有莫大的关系。西凉已被柔然灭国 ,木姬便是前朝的余孽,而前朝的余孽,自是不被世人相容的。”
“他以木姬代我,便是想说,我虽留于大梁,却非其族类,其心必异。”
梅长苏本已经准备好了答案,对少年说明这戏文中真正隐而不落的杀机。
他甚至想过,舒鸿会已经探明这其中的关键所在,来试探他自己真正的身份。
可少年问,“先生觉得,木姬可愿留在柔然?”
他下意识想答,自然是不愿。
蹉跎半生,殚精竭虑,才谋得这盛世天下的开端。
逝者的冤屈已用鲜血洗尽,残存的生魂何必要纠缠这片是非之地。
山林间,溪水旁,自有一方净土,可埋白骨。
仍旧徘徊在这深不见底的浑浊潭水中。
木姬自然是不愿的。
八月的风,似暖,又微凉。
一方铜龟镇纸在桌案上,仿若是他的原主一般,执拗地等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
舒鸿没有催问,他安静的望着梅长苏,忽然发现那束发的玉冠之中,几丝白发不知何时混入其中,他心中便突然酸涩起来,就像熟透了的果子,腐烂前泛起浓郁的果香那样,酸涩起来。
梅长苏没有注意到少年的走神,他微微笑了,随着唇角的笑意扬起,眼角的细纹也愈发明显。
“你问我,木姬可愿留在柔然?”
那双眼,依旧如一汪深潭般黑沉,此刻却像是有揉碎的星光散落在潭中。
“我想…他自然是…愿意的。”
不过几个字,说出口,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那沉甸甸的枷锁,在心上,不在肩头,
舒鸿仿佛知道了什么,又什么都不懂。
永康四年值得一提的事情,避不过九月的“石楠事变”。
史载这日,萧景琰心中烦闷,出门赏景,经过园中的石楠树时,伪装成侍卫的歹人借机行刺,伤了龙体,随即服毒自尽。他震怒,下令彻查。
一个月后,宫中禁卫与巡防营将人证物证交由三司会审,以豫州知府为首,豫州官场卷进此次事件中的官员将近半数,全部革职查办。待抄家彻查后,竟还发现为首者与敌国暗通款曲的信件,罪加一等。
这是萧景琰登基后,官场的第一次大清洗。地位稳固的皇帝,在缓慢的渗透与同化后,终于放开了爪牙,将顽固不化的杂草从他的土地中铲除。这场变动间接影响了朝中的势力,岳家受姻亲牵连,很是沉寂了一阵子,和岳家一样的,还有几家延绵数代的世家大族。
柳家作为皇后的家族,皇子的外家,受到的波及很小,一时间风头无两。
萧景琰伤了腰侧,一道口子,不深,但伤口处不详的颜色却表明,凶器应是粹了毒的。
梅长苏帮他换好药,重新缠了绷带,动作轻柔,却始终一言不发。
萧景琰知道,这次他为一网打尽豫州的蛀虫,使他们再翻不了身,以身犯险,放任刺客谋逆,梅长苏虽不曾在事发后发火,可实际上,还是生了气的。
他从前生气,会在雪地里骂他,现在生气,却一句话也不说了。
可这不说比说,还叫人揪心。
他起身来吻他,仗着伤势,埋首在他颈侧,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圆润的耳廓,他半是讨好半是认真地解释道:“谋逆是真,行刺是真,我的伤势,自然也要是真的。”
梅长苏冷冷道:“陛下身边的禁卫都是死人?”
萧景琰放柔了语气:“他们若是死人,我的伤便不会这样浅了。”
引蛇出洞,自然要备足饵料,他派人在其中推波助澜,自然也要大开方便之门。
至于这伤……
“千金之子,不坐垂堂,望陛下谨记。”
“自然,”萧景琰应道,“我还有你,怎么舍得就这么死了。”
他将人拉向自己,一手揽着他的腰,一手绕到衣襟中。
谋士微微抿紧唇,绯红了脸颊,别过眼不去看他。
由于腰腹的伤,他无法使力,只能躺着,于是萧景琰让出了情事的主导权,任由梅长苏控制速度,起先是很缓慢的,待梅长苏逐渐适应后,起伏的动作便顺畅起来。
情至深处,他一手将人按在身上,一手抚慰他的欲望,借着情动之际,梅长苏身后不由自主的紧缩,泄了出来。
萧景琰抱着他软下来的身子,早就做好的决定,如今已慢慢成型。
豫州已平。
而他,要借着这次意外之伤,做出因遇刺,身体亏损,有碍后嗣的假象——当然,皇室不会将此事公诸与众,必定要讳莫如深,绝口不提,似假还真一番,再引放出虚虚实实的消息,引有心人来猜测。
人总是对自己打探出来的“真相”深信不疑。
这个想法,他没对身侧略有困倦的梅长苏言明,他描绘着他的眉眼,神情温柔。
他不会赞成,不如,索性不知。
皇帝因伤罢朝七日,再见群臣时,虽消瘦了些许,更添帝王威严。
此时群臣还未意识到这次行刺对大梁未来的影响,直到萧景琰临终,仅其一生,膝下唯皇太子一子,有些人才幡然醒悟,无怪乎陛下对“石楠事变”涉事之人如此严苛。
梁野史载,永康四年秋,文帝因“石楠事变”,身体亏损,有碍后嗣。
这才能解释通,为什么素有贤名的萧景琰独独对此次涉案之人无一不重罚,遇赦不赦。
唯有梅长苏知道,永康元年的前夜,杨之信“处斩”那日,刚继位的皇帝在苏宅,看着窗外的雨,眸光亮的骇人。他恨声道:“我真想…一刀一刀活剐了他们!”
春秋四载,言犹在耳。
君已应诺。
最后苏了一把,正常来说,古代孩子夭折率高,作为帝王,一定要多子才好,这么做不现实。
下一章大结局。
评论(58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