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若成风

【琅琊榜同人】【靖苏】无关风月

第四十五章 闻说道是

 

国孝期间禁戏曲,座落在螺市街上的欢笑场生意惨淡,有钱有势的公子哥还能关上门在家偷香窃玉,忙了一天的走卒商贩只能在茶坊里听说书先生说几段故事,聊胜于无。

 

“话说这古时,有一国名长清,长清帝有八个儿子,表面上看,天家父子一派和睦,实际皇子们早已兵不血刃的较量过多次。”说书先生为了印证说辞,讲了几个皇子间的你来我往的段落,听得楼下众人拍手叫好,他笑着谢了又谢,方继续道,“一回老皇帝贺寿,域外送来一队舞姬,皇子皆收到赏赐,即便是母族已衰又不得父皇宠爱小皇子,也有一份。这小皇子早已没有上位之心,却不料他得的赏赐里,有一人专为他而来。”

 

众人正听得起兴,哪能断在这,上道的早掏出银钱掷上台子,说书先生笑开了眼,舌灿莲花地将二人的初见描绘的活色生香,就如他亲眼见过一般。

 

“后来啊,国内有传言说,这木姬让小皇子一见倾心,甚是宠爱。”

 

下面有人不甘地叫道:“怎么说是传言?难道那女人不招人喜欢?”

 

说书先生买了个关子,只让大家先猜,等众人七嘴八舌说的差不多了,他才揭开真相:“原来,这木姬只是名义上是姬妾,暗地里,她硬是将这位名声不显的皇子送到了太子之位。先前为了迷惑众皇子,这才放出深受宠爱的流言。”

 

一部分人道:“她后来一定是太子妃了?”

 

立刻有人反驳:“蛮夷女子怎么能当太子妃,侧妃就顶天了。”

 

两方吵攘之时,老实的汉子们抹把汗暗暗想,这样有心机的女子可不能娶回家做婆娘,却又兴奋的搓搓手,满面期盼地抬头等下文。

 

木头清脆的撞击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。

 

“各位说的都不对,这女子偏生不要名分。”说书先生吊起众人胃口就闭口不言,等茶坊里完全安静下来,他才带三分遗憾道,“最后新帝登基 ,这女子请求皇帝给她以长清国使臣的身份,出使邻邦去了。”

 

“至于这木姬为何来寻皇子,怎么一步步谋划,最后又为何远走邻国,”说书先生率先替他们问了疑惑,然后笑抛下一句“且听小老儿明日分辨。”

 

众人这才发觉天色已晚,茶坊将要打烊,店小二正在旁边候着呢。他们暗恨这小老儿吊人胃口,却又管不住自己的腿和耳朵,明天又跑来点一壶粗茶听。

 

这折书足讲了半个多月,由于文辞精妙,情节曲折,引人入胜,说书先生讲到结尾时,地点已从茶坊移到了茶楼中,甚至吸引了许多贵女乔装打扮出来只为听他这最后一段。

 

原来这二人一开始只是相互利用,但不料日久生情,待一切尘埃落定,木姬远走,太子方追悔莫及。

 

故事简单,稍带遗憾的结尾却让人不停回味二人相处的美好时光,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们离去时,还沉浸在说书人描绘的世界里,想象着太子悔恨交加的模样和木姬离去时萧瑟的背影,有那入戏的小姐还轻拭枌泪,恨不能成全这对有情人。

 

说书先生结了工钱,正心满意足之际,发现—个书生模样的青年还在座位上没走,仔细一瞅,竟还是个熟人。自从小茶坊起,他就每场不落的来捧场,尤其是换了地方后,之前的走卒商贩俱不见了,只有青年依旧每场不落地来。

 

对于这样有钱的长期客人,说书先生自然很喜欢,当他发现青年向他走来时,配合地停在原地,打了个招呼:“不知敢问公子贵姓?”

 

青年讶异地笑了:“讲了这么久的书,你竟是连我也不认识吗?”

 

这般狂妄的口气让说书先生顿时不喜:“我与公子乃第一次见面,何故戏耍于我?”

 

青年但笑不语,那笑容笃定而平静,让人无端地感到压迫。

 

之前的好感丧失殆尽,说书先生没了与青年多言的念头,客套几句,便告辞出了茶楼。转过冷清的街角,进入小巷。他心中郁气未散,却突然眼前一黑,失去了知觉。

 

“宗主,那说书人只道这故事是他自己想的,我们也查过了,他祖上就是干这行的,没见跟北燕那边有牵扯,这会不会是个误会?”

 

地上易积湿气,飞流特意在转角雕花的博古架上安了一个猫窝,小白端卧于此,正抬起前爪细舔,闻得响动,视线机警地一转,见是熟人,又悠悠撤回。

 

梅长苏接过口供,扫了一眼便冷笑道:“误会?那边摆明了不想让我把这当做误会。当初是二长老与我一道以贺寿的名义去的北燕,你和黎纲还在盟中,不清楚其中的细节。如今北燕太子还是六皇子时,他与我初见便是行宫的长清池旁,其生母沐氏,一共生了三个皇子,却只活下来他一个,熬到他成年便去了,他自言,若是他的哥哥们都活下来,他本该是八皇子才对。”

 

长清,沐氏,八皇子。

 

长清国,木姬,八皇子。

 

这么多细节对的上,便是甄平也不敢再说没关系,立即表示再去审问一番,定扒下这说书人伪装的皮来。

 

梅长苏却道:“不急,你先去问问他,这故事到底是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,同时让盟中兄弟查查,他平时接触过什么人。这般在我眼前招摇半月,又一抓便轻易落网,说不定…他都不知自己被利用了一遭。”

 

“是。”

 

甄平一边安排了人手严加审问,一边伪造了说书先生回乡探亲的假象。同时,他挑了几个胆大心细的兄弟扮作走街串巷的闲散人员,探访与说书先生向来亲近的人,这一番功夫做完,还没等底下传来好消息,说书先生先扛不住了,说他只是个说书的,见这故事写的好,就在卖货郎那买下,回家自己润色些个香艳情节,赚个吆喝。

 

甄平不解:“即使如此,之前他怎么不说?”

 

送信的兄弟笑了:“嘿,有达官贵人看这故事写的好,想抬举这说书的,请他到府里当个先生,还不止一家。他被我们抓来,还以为是有人嫉妒他,怎肯承认自己的故事是别处得来的?最后是实在扛不住才招了,不然他以后有钱赚都没命使。”

 

“这等人也是稀奇,真请到府里做个先生,岂不误人子弟。”

 

“那可不是,但这世道,偏有那公子小姐,为他这故事要死要活的,敢有半点埋怨,便要和你争论到底,兄弟我这一趟差办完,恶心了大半宿。”

 

甄平摇摇头感慨一句,又拾回正事道:“告诉审讯的兄弟,抓紧从他口中问出卖货郎具体形貌。剩下的全力查访月前出现在他家附近的生面孔,一有情况,马上通知我。”

 

江左盟在金陵城中的暗桩得信动了起来,可找了半个月,这卖货郎仿佛人间蒸发似得,早就离了不知去哪。

 

梅长苏对此不甚在意,还安慰自认办事不利的甄平道:“我与那位殿下相识一场,不说彼此交心以待,却也深知其一二手段。他动一步棋,心里已算好下三步的走法,你吃掉他一枚棋子,那枚棋子他便断然废弃掉。我们这么轻易便从说书先生嘴里撬出卖货郎的存在,他何尝料想不到,他即料想到了,被你抓住了的人,也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。”

 

时已八月,新帝继位第一年特开恩科,秋闱在即,胸怀抱负的学子,都盼望一展所学。说书先生与他的风流故事如昙花一现,没了痕迹。倒是江左盟暗桩打听卖货郎时,有那看不惯的“不小心”走漏了消息。听客们乍闻得说书先生乃是个二道贩子,议论纷纷,有那眼红的紧跟着落井下石 ,也有尚且存疑的提出异议,大家吵嚷一阵,却久不见说书先生露面为自己正名,渐渐这也成了一桩未解之谜。

 

“这么说,他也算是替我正名了,倒不枉我白写一场。”

 

北燕东宫内,慕容云立于桌前,随意感慨一句,倒是解了金陵城争论许久的谜。

 

他表明千里之外金陵城暗涌的源头出自他手,却无半分动容。

 

湖山狼毫笔描完最后一道,一副山水静映纸上,慕容云先细赏一番,才邀一旁等候的人道:“姐夫你看,我这副画可好?”

 

北燕太子今年三十有五,生的长眉善目,像是书院刻板而面薄的夫子,只是说话间他眼帘微闪时那一抹轻笑,如点睛之笔,带出一抹当年多情凉薄的影子。旁人看向他,便是这抹影子也会瞬间被笑意覆盖,他还是那个人人称赞的太子。

 

“殿下所做,意在千秋。”拓跋昊细细看过,方恭敬答道,并不以燕帝爱婿的身份而自居。

 

画中山水分明是大梁与北燕的边关地理形貌,他答得倒也真心实意。

 

“千秋?孤不敢言千秋,乱世之中,有北燕一席之地,已是万幸。梁渝终归一战,了结这百年僵局。终我之世,守国为民罢了,不敢多做他想。”太子轻轻一叹,“北燕惜有将军,却无一争之力。”

 

“殿下何必妄自菲薄,臣必将鞠躬尽瘁,辅佐明主。”

 

慕容云但笑不语,只是无奈摇头。

 

拉拢人心他早做的轻车就熟,送走再三表示忠心的拓跋昊,那眉宇间仿若抹不去忧国忧民的轻愁,便如残雪遇春风般消融。

 

一路与他扶持走来的东宫总管适时送上香茗,退至一旁。

 

他随手翻阅此次走访大梁的密报,看到梅长苏每日去点一壶茶听书时,不由屈指敲了敲桌面,似是触动了哪段回忆般沉默半晌,复又挑起一抹总管熟悉的温和笑意道:“你说,先生既如此捧场,孤下次再送他一出戏如何?”

 

“殿下所赠,梅宗主自然喜欢。”

 

梅宗主。

 

这称呼倒是久不闻了。

 

慕容云忆起有关江左盟与大梁客卿苏哲的线报,不由佩服一年前还与他同为太子的梁王,能不损一兵一卒,留下这智多近妖的谋士,同时他又想不通梅长苏为何会这般轻易地放权,江左十四州的势力,他经营多年才在几处安插下钉子,那人倒是说放手便放手了。

 

香茗久未饮,触手微凉。

 

总管自是有眼色的重去沏茶,慕容云忽而一叹。

 

有道是人走茶凉,如今人未走,茶已凉。

 

梅宗主,这称呼,以后怕是听不到了。

 

倒也颇为遗憾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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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

前文有写,剧情除霓凰感情线遵循原著外

其余剧情线以电视剧为准

截图来自琅琊榜第一集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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